956° 20075,003字0条评论

对不起,我爱你

本篇

“安安,我真不是故意的,再给我一次机会吧,啊?”小韦拉了拉安安的手,半恳求半撒娇地说。
“你叫我怎么原谅你,又不是一次两次了!”安安头也没抬,用力甩掉了小韦的手,可还是有些犹豫,小韦知道她甩得不干脆。
安安走了。
小韦望着她的背影,心陡然一沉,安安,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。

“安安,”电话这头的小爱不厌其烦地劝说,“我说你知足了吧,像小韦这么好的男友哪里找啊,不就是迟到了五分钟吗,还不是因为人家要练球,比赛就要到了,体谅体谅他嘛。”
安安没有回答,电话那头死寂般,连呼吸声都听不到。
“安安!”小爱有些急了,“你听到没啊!安安!喂?喂?”
“你不懂,小爱。不过还是谢谢你,告诉小韦,我们分手吧,”半响才传来一个冰凉的声音,却是道分手。
小爱不由地捏紧话筒。
“别开玩笑了,要说你自己去说。”说完小爱就摔了电话。

“你帮我劝安安了吗?”小韦皱着眉头,刚练守球的他汗流浃背也顾不得擦了,就奔向场边的小爱。
小爱递过手巾和水,无奈地摇了摇头,“这次不知道怎么了,真是奇怪。”
看到小韦的目光黯淡了一截,小爱不由地心疼起来。
“你女朋友吧,真漂亮呢。”新来的队友打破了沉默。
“喔,你好,我是小爱。”
小韦不可置信地看着小爱。

小爱决定亲自到安安家开展劝说活动。于是一个周末的下午,小爱噔噔地敲开了安安家的门。
没人应门,小爱觉得奇怪。难道这么快就有了新欢?她弯下身想在地毯下探探是否有钥匙时,看见门缝里塞着一张纸。小爱小心地抽了出来。

小韦不知是第几趟找小爱了,因为安安。
“她怎么还是没来上课呢?”小韦不解,却更多的是担心。
“我说,小韦。你还是忘掉安安吧。”小爱没敢正视小韦的眼睛。
“你没生病吧?怎么突然说这话,快别逗我了,帮我劝劝安安。我保证再也不迟到了,不,早到半小时!”
“没用的,小韦,安安让我告诉你:她,要,和,你,分手。”小爱此刻抬起了头,看着小韦的眼睛,一字一字重重地说,撒满了劲。
“不可能的,小爱……”
小韦的话被上课铃打断。

练球时,小韦频繁失误。
下了球场,新队友过来问到:“怎么啦?在想女朋友心不在焉啊。”
小韦没有回答。
“小爱确实很不错啊。”
小韦突然想到了什么,迅速抬头瞪着队友。
“干……干嘛,又不跟你抢。”队友急忙跑开。
抢?

小韦冲进教室,把小爱拧到操场。
“你干嘛?”小爱不明所以。
“我还要问你想干嘛?为什么要拆散我和安安?我不是说过我和你是不可能的吗!”小韦有些失控,他的声音在颤抖。
小爱看着他,眼泪就不自觉地流过脸颊,她多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里话啊,可是,可是她开不了口。
“算了,安安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的。”小韦看见小爱哭了,发现语气有些重,于是平静了一些,接着又自责起来。
“对不起,小爱。”小韦转过身,仰望天空,“那些都是过去了,我希望你能向前看,放开我……和安安吧。”
“对不起。”小爱蹲了下来,“对不起!”她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句话,可是还有一句在心里。

那天晚上,小爱一个人蜷在角落里,任泪水恣意流淌。
而同时,在另一个地方,小韦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失声痛哭。
继而又是一个黑色的房间,一个女孩坐在床头悄悄地抽泣,手不停地颤动着,导管在月光的反射下一闪一闪。周围很静,除了那有规律的嘀嘀声盖过了无规律的哭泣声。
在黑暗中,安安喃喃地说:“我不想把一个人的不幸变成三个人的不幸。”

“医生,我女儿还有救吗?”
“是这样的。上次车祸给患者的脑部造成了不可恢复的损伤。这次是旧伤复发,而您的女儿同时患有先天性脑动脉缺陷,所以,”医生顿了顿,表情中带着安慰的成分,“除非移植脑部,否则患者的生命只能保证十天。我们医院会尽全力救助您的女儿的,我们已经在联系是否有合适的脑部可用。”

小韦去找安安。在她家门口,小韦发现了一张字条,是安安外婆留的。于是他打了个电话过去。

小爱趁着下午没课到医院看望安安,安安的情绪还不错。
“小爱,我看得出你喜欢小韦,跟他在一起吧,你们会幸福的。”
坐在床边的小爱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出现规律波纹的仪器。
“怎么,盼它变直线啊。”安安打趣说。
“乌鸦嘴!”小爱弹了弹安安的头,说:“别乱讲,我们还要一起上大学呢。”
“你们一起上大学,我呢,就上天堂咯!”安安抬头看着苍白的天花板,小爱从她的声音里听见了苍凉。
“安安,不用担心,你的病一定会好的。”小爱越说越没底气。
“别安慰我了,我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。我偷听到医生和我妈的谈话,我只有十天可活啦,除非呀,有脑移植,可哪有这么巧呀,十天找到一颗脑。啊,绝好的新闻标题啊!”安安还在自我安慰,可是小爱却陷入了深思。

坐在回家的公车上,小爱突然想死。小韦爱的是安安,而安安就要死了,如果能让安安活下去,小韦也就不会伤心了。

回到家,小爱写好了遗书,

爸爸妈妈:
对不起,我要走了,把我的脑给安安吧,让她一定坚强地活下去。
俞爱

放好遗书,小爱吞下了安眠药。

“魏安安有救了!”
“真的吗,医生?”
“是啊。只可惜是一命换一命啊。昨天有个孩子自杀了,我们赶到时看了遗书才知道,是自愿捐出大脑的。”
“能告诉我是谁吗?”
“我不太清楚,不过好像是您女儿学校的。”
“啊,难道说……”安安妈妈拨通了小爱家的电话。

“安安,已经找到大脑了,今天下午就做手术,不用担心,一定会成功的!”
“真的吗?妈,我太爱你了。不,医院,我太爱你了。可是,是谁的大脑呀?”安安很好奇。
“这个,哎,这你就不要问了,反正是一个死者的。”
“好,不管他了,重要的是我能活咯!赶紧打个电话给小爱!”可是按电话的手却被妈妈按住了。
“那个……等手术做完后再打吧,给她个惊喜,好吗?”
“啊,妈妈学会浪漫了。好吧,让她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我!”

因为脑移植手术的特殊性,手术前一个小时安安就打了特定的麻醉剂。就在麻药逐渐发生药效时,安安看见妈妈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。她听见小爱妈妈的声音,心想妈妈真狡猾,还是把小爱找来了。

当她要被推进手术室时,她听见小爱妈妈的哭声,她顿时敏感起来,可是聚集不起注意力,她只能捕捉到支言片语。就在她听见“遗书”两个字时,她一下明白了妈妈的反常表现。可是她已经无法抵抗了,麻醉剂发挥最大药效,安安没了知觉。

手术很成功,安安被送到重症监护病房(ICU),医生说要观察排异反应。

“安安怎么样?”小爱妈妈问。
“医生说还要观察几天。”
“什么时候醒?”
“不确定。医生说醒来后可能会有短暂性失忆,而且大脑尚未恢复,不能受太大的刺激。”
“那就先不要告诉她小爱的事。”


安安醒了,她从床上下来,走到外面的草坪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当她闭着眼睛感受温暖的阳光时,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“小韦!”

小韦?安安睁开眼环顾四周,医院不见了,有的是破旧的街道和老式的房子。她找了一圈,没看见小韦的影子,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。

“小韦,等等我呀!”
安安看见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地向自己跑来。

小爱?

安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她记得进手术室前小爱妈妈的话,可是为什么……

安安没有再考虑这件事,因为小爱跑过来轻轻抱住她的手。
“我们走吧!”小爱轻快地说。

安安盯着小爱,觉得哪里不对。突然她发现小爱变小了,也变矮了。

接着小爱的笑脸越来越模糊,安安眼前一片混乱。有小学时的小爱,初中时的小爱;也有一起吃饭时的小爱,一起回家时的小爱;还有和自己拥抱的小爱,亲吻自己脸颊的……小爱。

小爱,小爱,小爱!

“小韦,一起走吧!”
“小韦,你太过分了!”
“小韦,我喜欢你!”
“小韦……为什么要这样对我!”

安安突然从梦中惊醒,耳旁仍缭绕着小爱可爱的声音,还有最揪心的那一句。

她在喊谁?小韦?
安安不解,为什么是小韦?
她躺下,换了个舒服的姿势,继续睡去。她什么都没想,就到了另外一个似梦非梦的境界。

她载着小爱在马路上奔驰着,享受只属于他们自己的快乐。周末的午后,太阳很毒辣,路上看不见车和人。

安安和小爱有说有笑,感受着风从耳边经过的声音。突然,安安发现前方街道上出现了一个人,眼看就要撞上了,安安急忙用力踩刹车,可是刹车失灵了。

就在撞到的一刹那,安安发现,被撞的那个人是自己。

之后安安就没了知觉,好像漂浮在黑漆漆的宇宙中,偶尔有不明发光物体滑动,燃起一条灿烂,只是转瞬即逝。安安就这样漂啊漂啊,漫无目的,因为无能为力。

接着是一阵阵的心痛,心脏快要裂开,安安不停地抓,不停地揉也缓解不了。进而疼痛蔓延全身,安安开始捶打自己,一下一下,歇斯底里。她忍耐不了这疼痛,特别是心痛。

一阵阵愧疚与自责洇漫开来,一点点侵噬安安的灵魂。她不敢睁开眼,她怕看见死神走过来,也许是用飘的。

但是她真的不能再忍耐下去了,于是她鼓足勇气睁开眼睛。

眼前没有别人,只有小爱。

“你怎么样?看起来很痛苦,做噩梦了吗?”小爱关切地问。
“没事,不用担心。”安安看见小爱,心里踏实许多,刚才的事也都忘了。

小爱坐在轮椅上,吃力地够着桌子上的苹果,温柔的她想削个苹果。
安安见状,忙想起身帮小爱,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。

小爱终于拿到苹果,边削边说,“好啦,不用你帮忙啦,你伤得那么重,全身都是绷带和石膏,怎么帮我啊!”小爱说完俏皮地笑了笑,递了苹果。

“我怎么会这样?”安安不解地问。
“完了,看来你还脑震荡了,车祸后的暂时性失忆症!”
小爱突然收起笑容,低下头继续说到:“你啊,不仅把自己害成这样,还撞伤了别人。”
“你……你没事吧,轮椅?”安安的脸上写满了愧疚。
“只是暂时的,哎,我指的不是我自己,是你撞的那个人,伤得不轻。”

小爱这么一说,倒是唤起了安安的记忆。
我撞得好像是我自己吧!安安不解。

“小韦,等你能下床了,一起去看看那个人吧。”
“你叫我什么?”
“小韦啊!怎么了?连自己名字都忘了?”
“那魏安安……”
“咦?你怎么知道你撞的那个人的名字,好像是叫这个,什么来着……”
“魏安安。”

还没等安安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,病房那边传来消息说被撞的伤者已经苏醒,允许探望了。于是安安立刻和小爱一同前往看望。

当安安艰难地坐着轮椅来到病床前时,她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,她确实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。她扭头看了看桌上的镜子,发现自己完全是小韦的模样。

如果病床上的是安安,那我到底是谁?

这时,床上的安安醒了过来,在她睁眼的一刹那,轮椅上的安安感到一阵晕眩。她想起车祸后曾经躺在病床上一睁眼看见两个陌生人,然后又睡去。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年的车祸肇事者是小韦。可是后来自己却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与他相遇,然后爱上他。如果当时她知道小韦就是肇事者,她还会喜欢他吗?

那么小韦是真心喜欢她吗?还是,不过是想弥补车祸的伤害以抚平她心中以及他自己心中的创伤呢?

安安想问小韦,却想起自己就是小韦,她的内心在无限的挣扎中坠落,似乎脑子里有两股势均力敌的势力在抗争着。

小韦,你对我是真心的吗?

“小韦,”小爱摇了摇倒在轮椅靠背上的安安,“你怎么了?”
“没事,小爱。”安安转过头盯着她眼睛,“你喜欢我吗?”
“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。”小爱有些不好意思,“喜欢啊,你不也喜欢我吗?”

小爱的话锋利地刺痛了安安的心,是自己的妒嫉,还是小韦的挣扎,难道一切都是错误,从车祸那天开始吗?

安安像是明白了一切,她错了,他们都错了。她的错不仅害了自己,还伤害了小爱。

“小爱,小爱,对不起,小爱,我对不起你……”


“安安,安安?”安安妈妈握了握安安的手,轻声呼唤。
安安口里仍喃喃地叫着小爱的名字。

小爱妈妈看了看安安妈妈,泪水像要夺眶而出。

“小爱!对不起!”

安安大喊一声睁开了眼睛,继而号啕大哭,把所有的不快全都宣泄出来。

“安安,想哭就……哭吧。”小爱的妈妈也哽咽了。

三天后,安安的情绪逐渐稳定,意识也恢复了许多,不久就能出院了。安安将迎来她自己的新生活。


篇外篇

小爱妈妈还是没能告诉安安小爱已经成为植物人的事实,她没办法看着她疼爱的孩子一个一个地颓败下去,她和安安妈妈一样,现在只希望安安能过得幸福,既然她有意忘掉以前所有的不快,那么就让她开始新的生活吧。医生说安安的失忆症应该是永远的,因为是她自己选择忘记,所以那片区域会被永远封锁,而她将使用小韦捐献的脑中未被使用的部分。

安安妈妈常去看望小爱,还是一样美丽的少女,只是在清醒与永远的沉睡间痛苦地挣扎使她憔悴了许多,小爱妈妈已经做好了一辈子照顾女儿的准备。

小韦选择了永远的离开,他踏上了南下的火车来到上海。现在他已从手术中恢复,并带着崭新的理想与梦想在上海这片土地上自由地驰骋。

医生很遗憾小爱的“沉睡”,因为脑移植本可以不必牺牲捐献者的生命,否则捐献也没了意义。医生从捐献者脑内取出组织细胞进行培养,然后植入患者受捐献者的脑内,大脑在半个月即能恢复其正常大小,几年后就能痊愈,所以这是现在普遍使用的一种拯救脑损伤病人的方法。

今年是2189年,故事也在这里作了结局。


2007.04.15~04.21


QC 点评时间
为什么小爱要有妈妈呢?如果是孤儿,就不用担“不孝”的罪名了啊,我本来这么猜的……
嗯,不过写得比A篇对我胃口,鼓励一下!M……Ma!

cuiting 点评时间
我刚开始看这篇的时候,我是按自己理解你闲谈的思路看的,所以看到后面有些莫名其妙,今天听你一说才恍然大悟(我理解力真的很能差)。
我刚看第一本时想到是小韦捐的,因为他接了外婆电话,之后又看小爱留遗书捐脑(不知有没记错)所以就以为是小爱捐的,然后就卡住了。可是这样我就不懂小爱服药有什么意义了,白白服药却什么都没做,还害那么多人受伤!那再问安安是只忘了小韦还是连小爱也忘了?小韦呢?他到底爱谁,还是他自己也不懂?
还有你的什么前世论到哪里去了?

编者(作者他爹)注
53页第一行“安安醒了,”到54页最后一行“小爱,小爱,”是脑恢复中的描写过程,似真似假,把友情、爱情、恩怨等处理的很好。评AAA。

EOF
780°
独立宣言
Comments
Write a Comment
点击加载Disqus